用怀念和您告别

yuyong.

  

  用怀念和您告别

  ——夜也



  　　

  外公去世的消息，来自母亲在电话另一端哀伤的传递。母亲说是疾病带走了外公，而外公却带走了我们所有亲人的思念，而外公却带走了一份世界上最慈祥又最温暖的爱和希望。

  我的一部分悲伤来自于对外公的回忆，来自于外公留在我童年记忆里勤劳的身影和他用任何贫困与劳累都抢占不了的微笑。往事抽打着我，外公啊！为什么您的远走比世间任何事物的终结都更加让我泪如雨下？为什么明明已经远走的您，还在我的怀念深处，时常的笑出声响？外公啊！是不是您也用永别的方式，回到了离天堂最近的泥土？是不是永远的离去，就是找到了永远的家和故土。外公啊！如果我对您的思念能加速你长成一棵抱紧泥土的小树。那么，我会日夜开启思念的马达。向您叩首！再向您叩首！

  我的另一部分悲伤来自于外公实实在在的远离，来自于外公和蔼可亲的音容笑貌无法真实贴切的再现。外公啊！因为您的离世，将会有多少道不出名字的小花，会因听不到您的脚步声而推迟开放啊；将会有多少会飞翔的小鸟，因见不到您驼背的身影而拒绝歌唱啊；将会有多少心存感恩的人们，因听不到您的孜孜教诲而痛哭流泪啊；将会有多少等待耕种的土地，因为锄头失去了您的手臂而放弃交出果实啊。

  外公啊！如果您只是尘世中一颗活了八十八年的种子，那么，您这一生为世界留下的田野，山岗和溪流。每一样都是刻满您名字的丰碑。

  只有您的远去，承受得起整个雨季的跪拜外公。天哭肿了乌云组成的眼睛；雾悲痛的挥散了模糊的手臂；青山哭绿了新一轮的嫩叶。外公啊！您的远去让您生活了八十八年的村庄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看看吧，竹子枝低垂着，那是它在给您叩首；松树叶散落着，那是它因您的远走而使它太多的哀伤无处安放。您亲自种下的青菜，五谷和果树们都傻傻地站在你劳动过的田地里，他们都因你的远走枯黄了叶子，它们集体用各自不同收成的果子为您默哀，为您祈祷。它们排着不算整齐的队伍，迎接您回到土地，回到它们身边：外公啊！到最后您也将拥有它们一样的色彩，拥有它们一样风雨和疾病都摧毁不了的体格。拥有这世界上只属于您的肥沃的一生。

  给您磕头了，外公，所有在您福荫下成长起来的晚辈，连同您目睹过的花草树木、山岗河流。五谷杂粮们都长跪在您开垦出来的福址里，男人们哭出了泪水，女人们哭出了声音，花草树木哭出了落叶，山岗河流哭出了沙石和浅滩，五谷杂粮哭出了满仓的果子，外公啊！我该用什么类型的文字点燃内心，为您供奉的香火？该用一些什么样的句子，为您的一生献上诚实而又伟大的颂歌？

  再给您磕头了，外公！三百六十五叩首，每次鞠躬都能倾倒出我所有为您的祈祷和牵挂。每次鞠躬都倾注了我所有对您的感激与怀念。外公啊！现在，我不敢看您遗相中的眼睛，我怕您鲜活的视线洞穿我洪水般汹涌的泪水。现在，我不敢看一整个相片里的您，我怕我自己掉进往事的怀里，挣脱不了您陌生的爱和呵护。外公啊！如果来世您能长成一株草或者一棵树，我愿意做一粒长在您身上的果子或者是叶片；如果来世您是一座山，我愿做长在山上的狗尾巴草；如果来世您能流成一条小溪，我愿意做一只在你身体里游泳的虾米；如果来世您是一块自留地，我愿意做长在你身上的的红薯,玉米，稻谷，青菜或者是任何一种能在泥土里发芽的事物。我永远愿意做您的后代，做长在您身边生长旺盛的茅草。

  锁呐用它独有的音色，大声地广播着所有知道您名字的人们的哀思，锣鼓敲打着每个人心灵深处对于责任和孝道的质问。鞭炮呢？不停地燃放着的鞭炮是否让您好独行的灵魂，感到些许安抚呢？外公啊！我们在为您超度，生前没有享受到的幸福和快乐，就在你远走后全部享有吧！我知道，再精明的道士也诉说不完你的真，你的善，你的美。我知道，这场隆重而忧伤的法事，唤不回您的纯朴，勤劳。也唤不回您好的音容笑貌。虚伪而又好面子的亲人们啊！外公在嘲笑我们残缺不全的孝道和无法弥补的天真。就让我把您安葬在我心中某比较显眼的角落吧，外公。不用棺木，不用随行的泪水。让我的灵魂用我一生的心跳，为您祭拜!向您叩首，叩首，再叩首！

  为了给您送别，小雨前一天就清扫了弯曲的山路，凉风早早就抚平的天空的阴霾。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是您的故土，湿润的泥土是您即将前往的宫殿。外公啊！我们这些戴着白头巾的子孙，踏着为您扶灵的露水为您送别。您劳累苦难的一生就此步入幸福，悠扬的乐意；您沧桑坎坷的一生，就此步入平静清闲的列队；您贫困多灾的一生，就此步入富裕合谐的道路。外公啊！一颗颗伴着烛火燃烧的心满怀着悲伤和思念和您告别。

  用怀念和你告别，不挥手，只落泪。不呼喊，只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