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年 随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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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钟声从遥远的年代飘来之时，爆竹骤然响起，惊天动地、惊心动魄，震动了一颗醒着的灵魂……
——题记 .

过 年 随 想
——卓平


  　　

  爆炸是一种剧烈的燃烧。这燃烧，让我想到一种水，我们是一些水草，抑或是鱼类。

  　　

  我们在水中；水在我们的身体中。

  水在我们的身体中，逝去——

  我们在水中，逝去——

  　　

  在经过精心测算而划定的一些临界点上，水被分成无数段，我们只不过是数十段河床。可无论如何水总是连续不断的，在两条河流的交汇处，在水最初临幸我们时，我们就有了奔腾不羁的生命。

  　　

  我们在水中；水在我们的身体中。

  我们在水中，义无返顾地随水而去——

  水在我们的身体中，不可遏止地向最后一段河床冲去——

  　　

  在我们身体里流淌的，实际上是这种水的一个横断面，我们把它称作现在（我们永远生活在现在）。它不断把往事记忆以及历史，甩在我们身后，让我们反刍；它又总是把绚烂的彩虹，挂在遥远的天际，以地平线退缩的方式逗引着我们。我们是夸父的后代，毕生都在追逐那段，美妙的蜃景。

  　　

  我们在水中；水在我们的身体中。

  我们在水中，而我们永远无法超越水——

  水在我们的身体中，而水终将要超越我们——

  　　

  因而，我们十分珍惜：珍惜我们之内的水；珍惜我们之外的水，总想让水升华。于是，我们选择了燃烧——剧烈燃烧。在每个临界点上；在两条河流的交汇处；在所有喜庆的节日里；在祭奠亡灵的仪式上，燃烧！燃烧！燃烧得惊天动地！燃烧得惊心动魄！这是从盘古的血液里；从伏羲和女娲的精气中；从那些已经干涸的河床上，流来的一种传统、一种文化、一种精神、一种源远流长的美好的心愿。燃烧的火种，已在我们体内的水中燎原；我们便在所有艰辛奋斗的日子里，燃——烧——

  　　

  我们在水中；水在我们的身体中。

  水在我们的身体中，逝去——

  我们在水中，逝去——

  　　

  逝去了，那曾经的战争与和平；逝去了，那曾经的兴盛与衰亡。

  逝去了，那曾经的帝王将相；逝去了，那曾经的芸芸草民。

  逝去了，那曾经昭示繁荣的车马之喧；同样也逝去了，那曾经悠然自适的东篱之菊。

  逝去了，那曾经富贵一世宜乎众矣的牡丹；同样也逝去了，那曾经独出淤泥亭亭净植的白莲。

  逝去了，那位喇家母亲，在灾难突发之际，你蜷曲的身姿想把孩子保护得严严实实，你昂起的头颅把迷惑、恐惧与祈求射向苍天，就这样，一个时代的文明，在一瞬间，被层层黄土压入白骨；逝去了，那位楼兰美女，你忧郁的眼睛定格了怎样的风景，你不肯朽去想把什么告诉后人……一切都被漫长的岁月风干，或健康、或疾病、或幸福、或痛苦，都已凝固成沧海桑田的标签。

  　　

  逝去了，随着那川上的千古一叹，一切都逝去了！

  水在圣人的身体中逝去——

  圣人在水中逝去——

  　　

  其实，逝去的是某根水草，抑或是某条鱼，而水草和鱼，永远在水中；逝去的是河床，而水不断改道，奔流不息——

  　　

  2005年春节初稿

  05年12月1-10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