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中的向日葵 武志强 没有土质,这些瓶中的向日葵却开放的如此灵艳而生动,这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构想和画思呢?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一种疯狂在,但那是什么样的疯狂呢?能让我们如此的激动和痴迷。 我们有过插花,并且把插花还搞成了一种艺术,但是在这之前,有谁想过要在瓶子里插入向日葵呢?在他们眼里向日葵可能就不是花,不是一种花,而只是一种可以收获籽实的植物。向日葵是太阳,有着太阳的脑袋、思想和情感,有谁想过要把一颗颗太阳种植入花瓶中呢? 但是有一个人想到了,他还真就在疯狂热情的驱使下,把向日葵插入了花瓶,于是人世间诞生了一幅光彩夺目的画。 我没有数过在这花瓶中有多少朵向日葵花,有人数过了,十三朵、十四朵、十六朵、十八朵﹒﹒﹒﹒﹒﹒没有必要去数花瓶中的向日葵数,有多少朵并不重要,如果愿意,还可以在花瓶中插入三十朵、四十朵、一百朵的花,在这里花瓶是无限的,能够插入的向日葵也是无限的,就像有过的土地和土地的生长一样,那应该就是无穷的概念,有着无穷的生长和意义。 这样做是有风险的,艺术就是有风险的,可能失败,也可能成功,作为艺术家是要冒一点点风险的,需要为艺术献身,以求突破自身,超越自我,达到艺术的境界。 在这里,你可能会觉得难以理解,难以理解这种行为,这种艺术手法,怎么能让向日葵开放在我们一般以为的精致纤巧的花瓶中呢?那向日葵巨大的花盘预示着巨大的生长力量,都要撑破一只花瓶了。事实上,我认为那只花瓶已经被撑破了,它的碎片四分五裂,热情洋溢了。在这里,我们从这只花瓶身上看到了泥土的意义,看到了土地的性质,它所蕴含的可能的生长,就是一个无限。 庸人自有庸人的欣赏眼光,而他不是庸人,至少我这样认为,他是这样大胆思维的。美未必能拯救世界,但美可能拯救生命,激发生命的热情和力量。 如果把这只装满向日葵的花瓶搁在桌子上,那它就能照亮这张桌子。如果把这只装满向日葵的花瓶搁在房间里,那它就能照亮这个房间。如果把这只装满向日葵的花瓶搁在大地上,那它就能照亮大地。如果把这只装满向日葵的花瓶搁在黑夜里,那它就能辉煌在黑暗中,并且绚烂夜空。 这些向日葵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突破了自身的庸常形象,在花瓶中,在我们眼里一下子夺目起来,这就是艺术的力量。它们似乎是与田野上生长的向日葵不同的,因为在它们里面注入了艺术家的灵性和火热的激情。 我久久地盯着这些以金黄色做背景的瓶子的向日葵花,那是在燃烧的向日葵,是燃烧的有些倦怠的向日葵,是在肆意生长,疯狂扭曲的向日葵,向上生长的姿势和力量在此展现的淋漓尽致。我想让自己沉入其中,也成为瓶中的一朵向日葵,也参与到那生长的集体的合唱中来。这是些沉重的向日葵吗?或许是沉重的吧,艺术就是沉重的。这是些躁狂的向日葵吗?或许也是躁狂的,艺术有时是难以自控的。这些向日葵是寂静的吗?是的,看上去是寂静的,不受打扰的,它们静静存在,在一个地方存在。而我们总能找到让它们存在的地方。 但是这里没有悲痛,有的只是欢乐和歌唱。这里也没有一丝灰暗,有的只是照亮空间,照亮人眼目的金色。这些金色灿烂,这些金色是有生命的,因为它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生长的“土壤”,我想这“土壤”更多就是那份生长的热情,热情如火焰在燃烧。 土地是沉重的,需要唤醒向上生长的力量,这样土地才有希望,生活才有希望。在这里,你看不到向日葵的根,没有无根的存在,这是肯定的,你看到的只是一个过程,一个正在生长的过程,你看到的只是果实,未来的果实,艺术的果实。生活是沉重的,果实是沉重的,艺术家常常是要把自我分裂的,于是果实便离开了根须,离开了赖以生长的泥土,被移植到一个花瓶里,开始了它的疯狂生长,应该理解,这不是正常的生长。 在画布上能看到油彩,是油彩在挥洒、在流动、在绚烂。同时也能看到画家的双手,和那双因专注而神经绷紧的眼神,同时体验到在画家身上澎湃的感情。艺术是一场悲剧,每个艺术家的生涯都是个悲剧,这样说有点夸张,有点过分,但也真实。 这是些非凡的向日葵,因为画家就是非凡的,他因追求卓越而把自己走向疯狂,他亲手割下来自己的一只耳朵,那包扎了纱布的伤口处还在渗出血来。这是艺术家要付出的代价。没有真爱、大爱和决绝,没有那种义无反顾的精神,没有那种滚烫火热的流荡不尽的情感,没有那种激烈的艺术冲动是画不出这样一幅画的。 我在经历人生的磨难,但是追求一生,我都可能迎不来生命的光明,我都不如这花瓶中的一朵向日葵那么灿烂辉煌。就是说,经历苦难,我也很可能只会庸庸碌碌一生,永远也追求不到我想望要达到的。 这是些孤独的向日葵,各自在燃烧,这是些纯粹的向日葵,没有再比它们更纯粹的向日葵了。这是些一旦生长就开始不管不顾的向日葵,它们要争取的是自己的世界,占领自己的空间,哪怕短时间就牺牲了自己。这是些为了生长而疯狂的向日葵,如果艺术需要疯狂,那么这些画家笔下的向日葵正在走向疯狂,那是涡流一般的生命激情。 我要赞美这些向日葵,一开始的初衷就是这样的,在看见它们的时候我先是一阵惊讶,接着就准备要赞美它们了,但此时我竟然赞美不出它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情感已有点紧张,预感到仅仅赞美是不够的,因为赞美在这里显得肤浅,显得单薄,显得不配。我不配在这里赞美,不配在这里吟味我脑子里一些赞美的词汇。我显得有些胆怯了,底气不足了。这是些多么饱满,多么灿烂辉煌的向日葵啊。它们所要的并不是我的一点赞美。它们只要我欣赏,只要我感动,只要我理解和热爱。 我似乎在我以往的生命中回避了些什么,渐渐变得没有了感觉,不再轻易激动,开始无动于衷,学会了冷漠,甚至不再相信未来。虽然每一个清晨都在醒来后为我打开。不知道我所追寻的生活的快感到了哪里?有些事自己都理不清头绪。我变成了什么样子呢?是我自己都想不到的,也是我自己现在都看不清楚的,心头常常有种茫然。 我在写作,但我的写作中停留了太多的阴暗,这是我厌烦的,但又是我所摆脱不掉的。我陷在一种无奈的漩涡中,一圈圈的转着,就是难看见光明。我看见我内心的黑暗,看见我的懦弱和自卑,看见我一波又一波的忧伤之水从心头流过,以为苦难就是漫长无尽头的,以为这一辈子就要困死在其中了,再也见不了天日。我写花朵总是单纯柔弱的,总是心思缠绵的,总是细细碎碎的,总是要叹息的,总是花自飘零水自流那一种,总是哀怜中的一缕残红,如同一抹夕阳,在血色中回照,心底里最后总要苍凉悲怨起来。 看看眼前这些向日葵,它们是多么热情奔放,充沛着生命活力,仿佛就有无穷的希望和勇气。这不能不感染我,鼓动我走出一己个人的天地。再大的自我也是小我。我又何须自卑自怜呢。天地是如此广阔,艺术的领域更是无边际,外面还有更大的世界去值得我去发现和探索呢。 这是些在狠猛生长的向日葵,一旦有机会生长,就要抓紧机会生长,哪怕是在花瓶中也不放弃生长的努力,反倒是更加渴望向上生长了。即使这花瓶也在生长,因为此时我感觉到它在向上生长了。那些默默无闻的时光中,那些无声的生长,最足动人心。 这是些无人欣赏的向日葵,在这画里没有人出现,没有欣赏者,可能的欣赏者只出现是画布外面,即使无人欣赏,这些向日葵也能忘我生长,这又是一个让我惊叹的地方。油彩在画布上驰骋,向日葵也在花瓶中,在空间驰骋,它们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已经紧紧抓住了各自的方向。除非剥夺它们的生命,否则它们不会停止生长。 透过这些疯狂生长的向日葵,透过这些把生长当作激情在舞蹈在燃烧的向日葵,我看见画家滴血的耳朵就隐藏在画布后面,那一滴滴的血,那些疼痛,那些绝望和希望,就像是在绝唱。艺术有的时候就像是在绝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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