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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想到,她像完全换了一个人,竟然不认识他了。
车祸发生后,她的头部遭受重创,生命垂危。虽然手术需要大笔费用,而且生存希望渺茫,但他还是毅然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术后,她的颅骨被取出两大块,头部两侧因颅骨缺失而有所塌陷。昏迷十多天后,她总算与死神擦肩而过,苏醒过来。
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他激动不已,紧紧握住她的手,唤她的小名,喃喃地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可是,她看他的眼神却透着疑惑,他的亲昵举动让她不适和排斥。她掐他的手,眼里明显流露出冷漠和不耐烦,就像面对着一个陌生人。
她这是怎么了?他疑惑不解。他把她的母亲、孩子、朋友……叫到她面前,要她辨认,可是她看所有人的眼神跟看他的眼神一样,统统表示“不认识”。医生告诉他们,她颅脑受伤,很可能得了失忆症,在治疗期间不要让她做过多回忆,以免刺激大脑,对病情不利。
等她度过了危险期,在医院的治疗结束后,他把她接回在綦江区石壕镇的出租屋中调养。此时,面对失忆后“六亲不认”的她,他感到很怵头,怎样才能帮助她恢复记忆呢?他隐约想起曾看过的一部电影《我的失忆女友》,影片中,女友失忆后,在每天太阳升起以前,男主角都想尽办法让女友再一次爱上他,日复一日,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失忆症夺走了她的记忆,也夺走了对他的爱,他要帮助她恢复记忆,让她的爱重新回到他身边。抱着这个念头,他将车祸前曾定格下他们点点滴滴爱的履历的照片整理出来,一共有四百多张。他按照拍摄的时间顺序,在每天陪她散完步后,或是在睡前给她一一讲述,重温昔日的美好时光。
他拿出一张照片,那是他送她的第一张照片:“照片上这个人是我。那时我22岁,你18岁,你在浙江一家制衣厂打工,我在广州一家公司做安全管理。电话聊了半年后,约定互赠照片,结果我傻乎乎地寄出了照片,可你却耍了个小心眼儿,没有给我……”
他拿出另一张照片,说:“这张,你还记得吗?你第一次去广州,我带你去坐我们公司的游艇,你要我配合你摆泰坦尼克的姿势。那天,你第一次叫我‘发国、发国’呀……”
可是,面对“发国”娓娓动情地讲述,她却无动于衷,脸上的表情是那么陌生又遥远,仿佛听的是一个跟她没有任何关联的故事。于是,出现了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每天晚上给她讲完几个照片的故事后,临睡前,她却请他离开房间,因为她不能跟一个陌生人待在一起。
在她义正词严地下达逐客令后,他不得不转身离开。不过他不在乎,也不泄气,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将她从失忆症里夺回来,实在不行就跟她谈一场恋爱,让她重新爱上他。
第5天,第10天……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当他又一次拿起一张照片向她讲述照片的由来时,她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僵冷呆板的,而是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生动,“我记得一点。”她幽幽地说了一句。她的记忆开始苏醒了,这令他,还有所有的亲人惊喜不已。
一天,他正在和岳母讨论该如何偿还为她治病欠下的一大笔债务时,被她无意中听到了。这个善良的女人不忍心“连累”他,她走到他面前,“你说我是你的妻子,那么我们离婚吧!我样子变丑了,也不记得丈夫、孩子,我不想成为这个家的负担。”她哭着说。
她的这番表白对他而言不啻晴天霹雳。他一边安慰她,一边对岳母说:“是我还没唤醒她的记忆,当她记起我是谁时,她就不会离开我了。”
他坚信,凭着曾经的爱,凭着他对她的深情,他一定能唤醒她。他每天重复着给她讲400张照片的故事,哄她入睡,还要照顾女儿,承担家务。做这一切他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感到很幸福。
几个月后的一天,她的脸上现出了手术后的第一次微笑。那天,他给她看的是她过26岁生日时拍摄的一张照片。那个温馨的生日聚会是他为她精心置办的,在她吹熄蜡烛灯光重新亮起来的一刹那,他将11朵代表“一生一世”的玫瑰花送到她面前,就是那次,她决心嫁给他。照片上的她,坐在一个心形的大蛋糕前,青春美丽,笑靥如花。他动情地讲着,渐渐地,她的脸上有了变化,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眶里缓缓流出来,她叫了他一声:“发国……”
如今,在他的精心呵护下,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失忆症也在一点点好转。虽然她的记忆仍是些零碎的片段,可是她总算记起来了:他叫张发国,她叫穆琴琴,他们2004年相识、相知,2007年结婚……为了还债,张发国每天都要出去工作,在临走前,他总会叮嘱她一番:“你不要想离婚的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而她则这样告诉他:“虽然有些事我不记得了,但不要紧,我记得你爱我就够了,我也爱你……”
张发国用400张照片“保卫”爱情,打败失忆症,重新获得妻子的爱。这是尘世中两个普通人的爱情,却告诉我们:真爱无敌。爱能创造奇迹,最好的爱情也许就是这样,不浮华,不张扬,只要在历尽劫波后,你还记得,我仍深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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