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一道消逝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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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念一道消逝的风景

  ——偏说
  　　

  　　秋风习习，枯叶飘零。看着随秋风上下翻飞的赤、橙、黄、褐的树叶，总会想起故乡村庄“穿树叶”的一些趣事来。
  　　

  　　在故乡的村庄，一群孩子，拿着纫了双股长线的针，像抢食的雏鸡一样争先恐后地扎着满地的树叶。梧桐叶、白杨叶、槐树叶......不拘种类和大小，穿满针杆，直起腰，将树叶捋到长线上，反反复复，乐此不疲。树叶满线，便将两端系起，成了一个色彩斑斓的花环，或盘于腰间，或挂在脖子上，村庄的街巷顿时荡起串串银铃般的欢笑。此项活动，故乡人称之为“穿树叶”。这是故乡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一道独特的风景。
  　　

  　　据说，最先发明“穿树叶”的，是一位目不识丁但却十分勤快的小脚老太太，她此举的目的并非为了锻炼身体或是打发寂寞，而是为了给家中的灶膛里添一把烧草。那个年代不只是缺吃少穿，连生火做饭的草料亦为紧缺之物。小脚老太太已无挥动扫帚的力气，于是，她想到了针线，象纳鞋底一样，穿起了街巷中的片片落叶。她大概不会想到，她的这项看似不经意的发明，会被孩子们当成一项好玩的游戏，一直延续了多年。换成现在的年轻人，恐怕会申请专利吧？

  　　

  　　我小的时候，曾经也是“穿树叶”族。那年月，可供我们玩的游戏和道具很少，冬天无非是堆雪人、打雪仗，春天打“懒老婆”（即陀螺）；夏天去湾里戏水或玩泥巴，到秋天，除了“穿树叶”就觉得没啥好玩的了。“穿树叶”的玩法有很多种。我们那时常玩的一种叫“锁连环”。大家先是叽叽喳喳、你争我抢地穿树叶，然后把一串串树叶系成环环相扣的“花环”，环的大小相等，谁连得最快、最多，谁就是“连环王”，余者都要向其进贡一串树叶。当然，输羸都不会在意，只要把树叶背回家，都能得到父母口头的表扬或物质的奖励，因为树叶晒干后就是生火做饭的上等草料。在我们村庄，我是当“连环王”次数较多的一个，常常得到父母奖赏的两页饼干、几颗花生之类的小食品。可想而知，在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在孩子们的心目中，“穿树叶”是一道多么诱人的风景！

  　　

  　　如今，故乡的街巷叶落依旧，“穿树叶”的风景却了无踪迹了。取而代之的，是村里聘用的象城里一样的清洁工人，他们都用扫帚将树叶扫起来，倒入街两旁的垃圾箱，然后运到田间地头沤成了肥料。在他们扫过的地方，常见一些打扮入时的孩子，在操纵着各式各样的高科技玩具。每当我从城市回来看到这个情形，眼前总是浮现出那道已消失的风景：一群穿着缀满补丁的衣服的孩子，欢快地吵着、笑着，你追我赶地用针扎着地上的树叶。

  　　

  其中，就有我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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