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着且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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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着且痛着

  孙梦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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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缘人是近年来书本里出现频率较高的一个名词，对于这个名词的确切的学术解读，我并不明了。但是，对于边缘人的生活和思想，我有着切肤的感触。

  太阳静静地照在东墙之上，窑洞里，从门窗挤进来的光线拽长了身体，懒懒地夹裹着飞舞的灰尘在窑洞里摇荡。场院上，摩托车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母亲站在崖边上，催促我快点出发。这是七月的傍晚，我要赶在太阳没入地平线之前，到达县城的小火车站，搭乘傍晚时分路过的一趟火车，去远方漂泊谋生，在不同的城市间继续着边缘人的生活。

  摩托车起动了，我伏在兄长宽厚有力的肩膀上，任凭心中的怅惘如同我的长发，在七月的傍晚逆风飞扬。母亲张着的嘴在我的身后定格成一个无声的黑洞，吞噬着我此刻所有的关于家与家乡的概念和感情。村庄渐渐远去，模糊。线断了。一颗垂垂欲滴的浊泪从母亲的脸上坠落。风筝孤零零的在空旷的天空飞翔。

  我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回乡，第几次离家。或许，从十几年前的那一次离家时起，就注定了我作为边缘人的命运。
  　　

  有着与这个社会相适应的高等学历，有着一份不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有着敏感的心灵和高傲的追求，却永远没有安妥灵魂的精神家园，没有梦想中栖息生命的绿洲。在不同的城市拥挤不堪的出租屋区，有一爿小小的简陋的“家”。这就是边缘人的生活基调。

  有知识的拿知识换钱，没有知识的用体力和生命换钱。城市接受边缘人的劳动，却不接受边缘人的生死。城市容纳边缘人劳动的躯体，却不容纳边缘人的感情和思想。在城市的记忆中，从来就没有边缘人的家园！

  把伤心和眼泪留给岁月，希望深埋在边缘人的心底。在城市的屋檐下，边缘人静静的生活，把生命和青春融进城市的灯火辉煌。在城市蒸蒸日上的脚步声里，每一个黎明和黄昏，都有边缘人的身影在城市华丽的背景上划过。

  在有些城市人的眼里，边缘人有时和外来人员画上了等号。城市人鄙夷边缘人，甚至连那个下岗的房东也可以对边缘人指手画脚。街上的警察和城管人员，把在街边摆摊的边缘人撵得鸡飞狗跳，可是，摊子摆在边缘人旁边的城市下岗职工，却泰然自若的摆摊经营，并笑眯眯的看着边缘人逃走的狼狈相。因为他们有政策的保护，因为他们不是边缘人。

  诗人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的眼睛，我要用它去寻找光明。离开了生根发芽的故土，在城市的黑夜和黎明，边缘人，你在寻找什么？守着城市肮脏拥挤的出租屋，一天天穿梭在城市的繁忙中，生命涂满了疲惫，脸上写着茫然，荒芜的心灵没有庄稼的绿色，没有家园的炊烟，没有故乡月亮的清辉，没有爱情的滋润。只有一个个杂乱的日子拖着灰色的影子，在并不丰盈的金钱的面容上掠过。当生命落叶般飘然而逝后，边缘人，你收获的究竟是什么？